文接烽火戏诸侯《雪中悍刀行》番外第四十七章。
送走了穆馨之后,徐凤年站在原地思考这个围绕东越剑池布置的局是想让江湖低头,所以选择从暂时青黄不接的剑池入手,还是说有人知道剑池与他有旧,想着故意恶心他徐凤年一手?
(资料图)
当今世上知道徐凤年这位北凉王没死的人不多,但知道这一惊天内幕的人恰恰都有能力去恶心他。
至于到底是那位半寸舌元本溪嫡子,如今离阳赵勾二把手江斧丁?还是那位千方百计都要重开天门的龙虎山羽衣卿相赵凝神?又或再往上,是那个坐在太平城武安殿上的人?这些内幕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也有可能这只是江湖新潮与旧浪之争。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对于悄悄进入江湖的徐风年来说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这趟行走江湖好像又添了那么一桩小麻烦。
见不得徐凤年穆馨这对“狗男女”眉目传情的徐宝藻独自在亭外琢磨着不知道是哪位文人骚客留下的建亭碑记。
其实所谓的建亭碑记也不过是记录一下建造路亭的时间,提一提有哪些富庶人家出钱,又有哪些人家出力,为子孙求一个积善积德,不过短短百字,哪有什么可研究的,也不知徐宝藻津津有味的在研究些什么。
见到穆馨已远去,徐凤年还在站在原地怔怔出神,徐宝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哟!刚才那位女侠走的时候是不是把你的魂给顺走了?那还不快去追?”
听到徐宝藻的冷嘲热讽,徐凤年的思绪从江湖中飞回。起身对徐宝藻说道:“走吧”
徐宝藻疑惑的问道:“走?走哪去?”
“回酒楼啊,明天就是生气楼剑挑东越剑池,你不想见识见识大侠风范啊?”徐凤年仿佛没有听出徐宝藻口中的诧异。
“还回客栈,你不怕那个玩得一手黑白颠倒的官老爷埋伏个上千精兵就等着你这个扇他耳光的绿林好汉自投罗网?看他说话那种颐指气使的样子,官帽应该挺大的”或许是那几巴掌扇的徐宝藻很解气,徐宝藻的口气第一次透露出一种敬佩。
徐凤年边走边满不在乎地开口:“官大?再大大得过道理吗?再说了,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徐宝藻还是不放心:“就怕别人不和你讲道理啊。”
虽然嘴上说着不放心,徐宝藻还是跟着徐凤年一起回到了小镇。
给这么一闹,游玩的心情到是全没了,二人径直回了客栈。不知是没查清徐凤年的底细还是徐凤年漏的那一手吓破了刘彧的胆子,徐宝藻忧虑中的数千精兵直到两人安稳返回酒楼都没有出现。
不过能够坐上刑部清吏司第七员外郎的刘彧显然不是胆小如鼠之辈,此刻正在与新任亳州副将把酒言欢。
“刘贤侄,听说今天你被一个江湖草莽给羞辱了?”
这番话虽直戳刘彧痛处,公门修行不错的刘彧依旧面不改色:“那人可不是什么江湖草莽,我问过黄小快了,那人是……” 说到这,刘彧目光环视四周,将头微低靠近亳州副将说出了那三个字。
“怪不得!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打压东越剑池一事可是上面吩咐的”听到那三个字亳州副将虽不免心头一惊,但也只是一惊。
“听说那人不只是将拓跋菩萨打的生死不知,还一人独挡北莽蛮子千军万马,前一句我信,不过后一句嘛,将军你是沙场中人,你信吗?”刘彧举杯。
“哪有人经得起上千精兵的冲锋,刘贤侄你信吗?”亳州副将碰杯反问刘彧。
“那就好办了。”刘彧看了看倒映杯中飘渺不定的烛火,并不回答。
“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置了,我手下那些亲卫你尽可随意调动。不过要不要和你那位伯父知会一声?” 亳州副将说完将杯中酒一引而尽。
“不用了,我伯父毕竟和那人有点情分,反倒束手束脚。”刘彧略做思索。
“好!那就静候贤侄佳音了。”说完,亳州副放下酒杯,起身离开。
“功高盖主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啊!”刘彧就着这句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家欢喜一家忧,宋世二兄弟从何山溪穆馨那知晓了酒楼发生的冲突,正在书房忧虑不已。
宋正意踱步不止,宋正心在椅子上紧按眉头,最终只有一声叹息传出。
“大哥,可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宋正意停下脚步问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事到如今只希望穆馨那朋友能够有些门道了”宋正心无奈的答道。
“唉,难不成真的是天要亡我剑池!”
东越剑池,风雨飘摇。
夜色渐深,有人已沉入梦乡,有人却辗转难眠。
一夜无事。
徐宝藻醒来的时候徐凤年已经洗漱完毕,正在研究那本用作撑场面的《爨宝子碑》。
《爨宝子碑》全称《晋故振威将军建宁太守爨府君墓碑》碑书文体在楷隶之间,被一些大家视作字体由隶转正的标志。徐凤年虽说有一手不错的书法,但对于这些字体派别之争到是从不在意。不过想来哪种字体更受文人推崇大体得看当值主考官员的喜好如何。
等到徐宝藻梳洗完毕,徐凤年冷不丁问了个问题:“徐女侠,那日在大匣台不宜借剑,那今日如何?”
兴许是昨夜做了个美梦的徐宝藻心情大好,没有被徐凤年口中的揶揄之意气到,反倒是正色的回答道:“一会吃过了早点,有力气了,再来看看今日是否适宜借剑斩你项上人头!”
徐凤年没有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言语忌讳,而是回了句莫名奇妙的话:“吃过早点吗?那可能来不及了。”
还没等徐宝藻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来不及,徐凤年就自顾自地走下楼去。
徐凤年随意点了几份酒楼的拿手吃食,美食当前,徐宝藻也没兴趣去追问怎么一个来不及。不过不用徐宝藻问,“来不及”自己找上门来了。
正当徐凤年与徐宝藻争夺最后一块水晶栗子糕的归属时,刘彧从酒楼大门走入店内。
徐凤年正好停下逗弄徐宝藻,正欲与徐凤年拼死一搏的徐宝藻见徐凤年突然收手,自然将那块备受折磨的栗子糕夺到手中,徐宝藻刚摆出胜利的姿势抬头准备享用这来之不易的栗子糕时,正好看到了一脸春风和煦的刘彧,脸色一变,手中的栗子糕也抖落到桌面上。
徐凤年手疾眼快一下将那块被无情抛下的栗子糕抄到手中:“你这败家孩子真是不知节俭,这么好好一块栗子糕,差点就给你糟蹋了”说着吹了吹糕点沾上的灰尘,就将栗子糕囫囵吞下,一边吃还一边说道:“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柴米贵。”
徐宝藻见徐凤年仿佛没看到刘彧的来临,费力地伸了伸桌下还未长成就已经初见风韵的绣腿踹了徐凤年一下。
“干嘛?”
徐宝藻眉眼皆舞得示意徐凤年看向客栈门口那个一脸和煦的官老爷。
“哟,这不是那谁吗?怎么的?昨天那几巴掌没过瘾,今天又想来领几巴掌?不好意思啊,昨天回去后,我这手可是洗了有些时候,今天委实不想弄脏自己手,要不换我丫鬟试试?”转过头来的徐凤年一开口就是火上浇油。
先是给故意无视,一开口又是这种揭人伤口的狠话,饶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本就善者不来的刘彧。
“今天是谁扇谁还不好说!”想到门外的精兵,刘彧说话的底气自然大了几分。
徐凤年仍是老神在在地问道:“哦?没和你那位剑客近卫打听打听我是谁?”
听到这番话的刘彧不惧反喜:“我当然是知道,不过你可知道我今天带了多少人来?”
徐凤年眼角余光越过刘彧往门外一瞥就随口说道:“除了明面上的三千精兵,暗处的谍子不算,还有六名小宗师境界的铜鱼绣袋,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有没有告诉他们今天要面对的是谁?”
见到徐凤年随意一瞥就将他今天的布置全部道出,刘彧的脸色一变,不过随即又恢复正常:“他们既然走入公门,那就只需要知道应该要做什么,至于其他的,就没必要知道了!”
徐凤年又是问道:“此事,你的那位伯父可曾知晓?”
“伯父公务繁忙,此等小事何须麻烦他老人家”听到刘彧这句话,徐凤年神色没来由的一轻。
刘彧也不想和徐凤年继续浪费口舌。在他看来徐凤年纵使真如江湖传闻那般天下无敌,也不可能从这天罗地网中逃脱,当年一剑守国门的西蜀剑皇就是最好的例子。
说来好笑当年踏破西蜀国门的正是对面那人曾经手握的三十万铁骑,那随风而逝的三十万铁骑。
就是不知道徐凤年当初有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面对几千精兵地围剿。而刘彧之所以不怕徐凤年暴起出手倒也不是拿准了徐凤年会束手就擒,而是相信门外随时准备出手的六名小宗师有能力救下他。
哪怕单独一人仓促之下会力有所不及,但六名小宗师围魏救赵之下料想徐凤年也会投鼠忌器。不过生性多疑的他还是没能完全放心,故而总和徐凤年保持着一定距离。
“本官,刑部清吏司第七员外郎刘彧,受亳州副将之令缉拿匪徒,望各位行个方便,若有阻碍者,刀剑无眼还请恕罪!”不愧是公门修行深厚之人,动手都说的这么别具一格。
说完这些话刘彧就赶忙往后退去,等着六名铜鱼绣袋出手。不过他立马就了解到自己所谓的天罗地网是有多么可笑。
刘彧话音才刚落下,就有人动手了。不是那六名自刘彧进入客栈就一直蓄势以待的小宗师,而是徐凤年。
徐凤年轻飘飘的从座位上起身,轻易地跨过了刘彧故意拉出的距离,就那么一手掐住了刘彧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门外反应过来的小宗师们正想救援,徐凤年只是偏过头一句“滚!”六名小宗师全身气穴如遭重击,个个口吐鲜血倒射而出。
随手解决了六名铜鱼绣袋的徐凤年将目光重新转回到冷汗直流的刘彧身上。
“听说你觉得这江湖就是一座烂泥塘?什么陆地神仙,三教圣人,什么剑甲刀魁,都是泥鳅杂鱼王八蛋?你再说给我听试试?”旋即徐凤年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
被问话的刘彧满脸涨红,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晕厥过去。
见到六名小宗师不过是在店内那人一斥之下就生死不知,刘彧也被那人提在手中,门外的谍子精兵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没等他们找出解决办法,店内那人又有动作了。
将手中刘彧如同一团烂泥一般扔向店门,把那些将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的谍子精兵砸开,随即又是信步走出店外将刘彧捡起。然后回头看向那个被这状况吓呆的徐宝藻:“走啊?发什么呆呢?”
听到徐凤年的话语,徐宝藻从呆滞中醒转,跟着徐凤年走出客栈。
街道上是刘彧布置的三千精兵,徐凤年望着这群连手中武器都快握不住的“精兵”,也不说什么威胁之语。
只是将那刘彧当做石头,一扔一捡再一捡一扔,就这么从人群中生生砸出一条道来,带着徐宝藻向着东越剑池而去。
客栈前徐凤年还在以刘彧开道,东越剑池门外已是兵戎相见。
先是一柄长枪破风而来,直指东越剑池门口那一双“镇山海”,砰的一声巨响传出。
当剑池众人闻声赶来时候,那只在乱世中被多次搬走的雄狮已经被长枪贯穿而过,像一封最嚣张的挑战书被钉在了墙上。
白袍腰玉,腰佩霜雪剑鞘的年轻宗主李懿白开口问道:“敢问是哪位前辈出手?”
一袭黑衣从天而降,就这么直直地落在枪柄上,然后脚下发力,原本贯穿雄狮的长枪从巨石体内倒射而出,而黑衣人亦是飘落众人前方。不知黑衣人如何发力,本人后发竟是比长枪先至,当黑衣人站定之时长枪才恰好钉入黑衣人身旁。
这一手被那些闻讯而来的江湖中人瞧在眼里,自是少不了一阵喝彩。
四方圣人中杀力最重的雪庐枪圣李厚重,要于今日枪挑东越剑池的消息早就传了出来,那些不想错过这一场江湖大戏的看客自是早早就在东越剑池门外等待。
光是李厚重这一手就值回那些在等待中消磨的瓜子花生,更不用谈对面那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东越剑池管家竟然轻巧地将重逾千斤的石狮子接下,并如鸿毛般轻放于地,整个过程竟没发出一点声音。
“前辈使枪,敢问可是前些时日发来战帖的李厚重前辈?”当头的李懿白开口问道。
“不错,正是在下,阁下是?”李厚重也遵从江湖规矩回问。
一身出尘雪色的李懿白抱拳答道:“在下东越剑池掌门李懿白 ”
李厚重将环胸而抱的双手放下,右手握住身旁钉入地面的长枪问道:“既已收到战帖,今日应战之人可否下场一战?”
听到李厚重如此言语,剑池众人皆是面色一凝,开口的依然是李懿白:“敢问前辈可否收回战帖?”
李厚重听闻此言只是一笑:“难不成你这东越剑池,堂堂十大宗门之一竟想不战而退?”
李懿白微笑而言:“自然不是。”
也不等李懿白舌尖的但是出口,李厚重就出声打断:“不是就好!”
好字出口,李厚重也不等李懿白再有其他言语,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手了。
李厚重腰腿发力,拧身如弦,右手长枪倒握,竟将长枪就这么投掷而出。长枪划过发出刺耳的尖啸声,枪尖直指李懿白。
还不等李懿白有所反应,一声住手就盖过了长枪之声。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柄剑,剑气如虹,破空而来直将长枪击飞。
见到一枪受阻,李厚重气机一转长枪翻转回手中望向四周疑惑的问道“谁?”
人群分开,只见并肩走出三人,皆负剑。
混在剑池众人中的陈朝夕与孟青华见到三人,立马从人群中走出。
陈朝夕一脸热情开口:“崔叔,谢叔,岳叔”。他那个比他大上不小岁数的师弟到是恭敬开口:“四楼主,七楼主,八楼主”。
见到陈朝夕这般随性,居中那名头上烫有戒疤的僧人佯怒道:“不是说了在外叫楼主的吗?你这小子如此不讲规矩!”虽说是责备之言,但语气之间的宠溺闻者皆知。
陈朝夕倒也顺着竹竿往上爬:“叫楼主,不就显得生疏了吗?”
“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你师父?”左侧书生开口问道。
听到师父二字,陈朝夕脸色先是一白,随即转而一脸谄媚,改口道:“别,七楼主,您老人家可千万别!” 三人见到陈朝夕改口如此之快,都会心一笑。
来者三人正是生气楼,四楼主—剑僧崔眉公,七楼主—西蜀半剑谢承安,八楼主—昔日杏子剑炉少主岳卓武。
居中的崔眉公问道:“纳兰楼主呢?”。
陈朝夕答道:“纳兰小,,,,不,九楼主她与昔年柴宗主有旧,昨晚告诉我这次她不会出手。”
“这也是情理之中,当年那场中原宗师齐至边关,直面北莽百万大军,说是生死之交也不为过,纳兰楼主毕竟女子,向来看重情谊,不出手倒也是情有可原。”剑僧崔眉公倒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有我们几个对付这剑池倒也够了”这次说话的却是八楼主岳卓武。
“喂,唠完家常没?是不是该动手了?”反倒是听了半天的李厚重等不及了。开口问道:“你们几个,是不是也得讲个先来后到?”
“这个恐怕是不能。”崔眉公一改之前的和煦面容,冷声回道。
冲着剑池而来的两批人都懂得一个道理,第一个出手挫敌之人往往能在江湖上博得更大的名声。
李厚重倒也没继续争辩:“那不如我们先分个胜负!”
手中长枪再次一紧,又欲出手。
“慢着!”又是一声呼喝传来。这次说话的是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身边还跟这个腰肢纤柔的丫鬟,只是这长得嘛。
再次被打断的李厚重脾气上来了:“你又是谁?”
还不等来人出声。李厚重就自顾自地说道:“管你是谁,先吃我一枪!”随即手中长枪一扭,枪身回转,划破长风,直刺来人。
书生也不闪躲,待到枪尖抵达身前时,右手指尖一点枪尖。
接下来的事深深的印刻在当场所有人心中,此生难忘。
四方圣人中公认杀力最大的雪庐枪圣李厚重全力一枪给人一指破去。那柄闻名天下的大雪锥从枪尖至枪纂,整柄长枪,寸寸碎裂。李厚重双手虎口炸碎,整个人以比来时更加汹涌的态势倒射而出。
书生看了看吐血不止的李厚重开口说道:“回去和你头上的人说,东越剑池的事,我接下了。至于我是谁,一会你就知道了”
书生正是以刘彧开道而来的徐凤年。
解决了李厚重之后徐凤年又把目光转向生气楼五人。
这一望之下,生手楼五人不寒而栗,五人自问自己能否接下李厚重这一枪还是未知数,更别谈如徐凤年这般挥手而就。
“你们五人是一起上?还是?”徐凤年随口问道。不等五人回应徐凤年又是开口:“还有那边的竺煌前辈既然到了何不出来叙旧?”
围观的众人内又是飞出一人:"徐小子,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此人正是当年除剑主吴六鼎剑侍翠花外剑冢赴凉百剑之首,如今生气楼大楼主–竺煌。
见到竺煌亲自来到东越剑池,生气楼五人均是大感意外。
崔眉公,谢承安,岳卓武齐声开口:“大楼主。”
虽说他们四人同为生气楼楼主,但三人深知竺煌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他们三人不过指玄,竺煌却已是直逼陆地神仙。
陈朝夕也不敢在竺煌面前造次,与孟青华一般恭敬地问候道:"师父。"
对于五人的问候,竺煌只是轻点头,也不去解释自己为何会亲自到场。只是将目光聚焦在徐凤年身上。
徐凤年倒是不在乎竺煌地观察,只是对东越剑池中一人说道:"穆仙子,好久不见。"又对另一人说道:"单女侠,昔年武当山一别,风采日渐增长啊。"
看到徐凤年只与剑池二人打招呼的徐宝藻不禁腹诽:"女侠仙子倒是喊得勤。"
这边徐凤年与剑池众人打完招呼,那边竺煌开口就是一语惊人"徐凤年,这次东越剑池之事,你定要参和?"
此言一出,无论是跟在徐凤年身边的徐宝藻,还是东越剑池一干人等,亦或是凑热闹的众人心中都掀起滔天巨浪。
哪怕是竺煌背后的生气楼五人也都大吃一惊,虽然他们从那句徐小子和一指败去李厚重的功力,心里都隐隐有所猜测,但听到竺煌亲自开口还是不免心头一震。
毕竟那三个字实在太过惊人。位极人臣,功高盖主,独断北莽,陆地神仙,面如冠玉,还有——天下第一。几乎所有能想到的风流放到他身上都不足为过。
不过今日一看,这面如冠玉好像有点名不副实。
徐凤年仿佛是知道众人的疑惑一般,手掌拂过鬓角,揭下一张面皮,恢复本来面容。
江南俏小娘,几人不思徐。
几乎所有豆蔻年华的少女,家中都会有一幅画像,画像上绘的正是这张让所有心怀爱慕的少年咬牙切齿的面容。
徐凤年在揭下面皮的时候还不经意的回头撇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徐宝藻。
揭下面皮的徐凤年开口对一旁的穆馨问道:"穆仙子,可否借剑一用?"
被徐凤年身份震惊的穆馨还是在旁人的提醒下答道:"好!"
随即将佩剑一抛,也许是刚从巨大的冲击中醒转,穆馨这一抛,并没有抛至徐凤年身前,就看长剑即将落地,徐凤年手腕翻转气机流动,穆馨佩剑与地面来了个燕子点水,飞入徐凤年手中。
剑池门前,两位剑仙,剑气冲霄。
率先开口的还是徐凤年:“昔日一别,不曾想再次见面竟然沦得兵戎相对的地步,不过首先还是恭喜竺煌前辈武道再进一步,踏入陆地神仙!”
当年徐凤年答应付往边关的剑冢百剑只要杀敌足额,就还予他们自由,不再被困于剑冢做个活死人一般的剑侍。
竺煌在那场大战中交换到了拔除困蛟钉的独门秘术,这些年过去了,一身困蛟钉已是尽数拔除,武道修为稳步回升不说,更是有所突破,当下已是陆地神仙,而不是生气楼众人所知的一条腿踏入陆地神仙。
竺煌对于徐凤年一口点出自己境界倒是不以为意:“还得多谢北凉王从剑冢为我要来这拔除困蛟钉的独家秘术,不然别说陆地神仙了,此生恐是无望重返天象。”
虽说随着徐凤年“死于”皇宫,北凉王这一说法早已成了人们口中的禁忌,但对于竺煌这种陆地神仙来说自是毫不在意。
“不过你一定要参与这东越剑池一事?别人看不出,我可清晰的知道你在那场天人一战后留下的后遗症有多严重。”竺煌又是关怀地开口。
在攀至陆地神仙的竺煌眼里的徐凤年,一身滔天气机之下,气息竟是只出不进的怪异模样。一身气机如同无缘枯井,汲水无碍,用一点就少一点。
仿佛是看准了徐凤年不宜出手,竺煌又是出声:“你若与我一战,一身武道修为还能留得几分?当今天下盯着你得可不在少数!”
徐凤年对竺煌的警告不以为意:“是啊,所以我打算速战速决。”
劝不住徐凤年的竺煌倒也不再白费口舌:“那就来吧!”
徐凤年将穆馨佩剑平指向前,踉跄而走,步伐混乱,徐凤年人随剑走。出招同时,口中亦是开口:“东越剑池,好好看看当年宋老宗主是如何提灯照胆看江山。”正是当年宋念卿袭杀徐凤年的那一剑照胆。
竺煌背后长剑出鞘,也不见如何气机流转,与徐凤年的照胆一剑剑尖相对,剑气激荡,将青石地板划出道道剑痕。
照胆一剑剑势未去,徐凤年手中长剑已是青蛇剑气狂舞,两罡青蛇,悍然出袖。
竺煌脚尖一点,整人飞身退去,同时手中长剑飞旋不止,剑气蓬勃而出,将青蛇点点削弱。
还未等竺煌解决青蛇,徐凤年又是长剑一斩,剑气滚龙壁,傍地而走,直扑竺煌。
同时又是飞身而前,长剑之上雷鸣之声煊赫而起。以剑意使刀术,方寸雷划破剑气直斩竺煌。
雷声和着轰鸣而出,烟尘伴着电光四散。
待到尘土散尽,徐凤年站在之前竺煌的位置,长剑倒提,衣袖翩翩。
竺煌退至十丈之外,发梢焦黑,衣衫破烂,右手有点点鲜血落下。
看来短暂地交手是徐凤年占得便宜。
吃了点小亏的竺煌并没有惊于徐凤年在那天人一战后还能有如此威势,反倒是讶于剑招之间流转如此无碍。虽说气机流转上竺煌自认可以模仿一二,但如此多的剑招之间承转启合,竺煌再怎么自负也不敢夸下这个海口,更别谈还夹杂有顾剑棠那一招名动江湖的方寸雷。
“这是赫连老头那家伙的剑道双帘?”竺煌开口问道。
当年剑池赴凉百剑中的赫连剑痴,被吴六鼎戏称为娶剑老爷爷,曾被吴六鼎奶奶称赞为对剑道的见解超越当世百年。却奈何受限于自身武学境界,空有千斤粟却不得烹煮之法,在见识了隋斜谷与徐凤年那场问剑后,就有了一生所悟落地北凉的想法,如今看来算是没有所托非人。
“当年赫连前辈将剑道见解倾数相传,正值战事没来得及细细咀嚼只得囫囵吞下,如今沦落到这地步,修不得力,只得好似反刍将其细细咀嚼一番,算是初有成效,总算没有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徐凤年答道。
竺煌有些唏嘘:“今天要是赫连那老家伙在这,大概会感动得涕泗横流。”
心有余而力不足,最是无奈。
“不说赫连前辈,前辈不是剑冢之中杀心最重,曾经性情所致杀人如麻吗?怎么?如今改修佛了?”见竺煌仍是没有出手意愿,徐风年开口嘲讽道。
对于徐凤年的挑衅,竺煌心境不曾动摇丝毫。
这场争斗的双方对此都心知肚明,一边是不愿消耗太多“池水”,一边是没有把握取胜,一方追求速战速决,一方则是打着耗尽气机的如意算盘。
虽说气机的磅礴程度上竺煌差徐凤年远矣,但徐风年气机却是只出不进,而竺煌自己则勾连天地,气机源源不绝,相比之下,徐凤年气机耗尽只是时间问题。
徐凤年将竺煌心机看在眼中,讥笑开口:“选择青黄不接的剑池下手,面对敌手畏畏缩缩,想着耗尽气机而胜,不愿出剑,剑客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了?”
徐凤年说着,竟然松开了手中握住的长剑,长剑离手,并不坠地而是如同游鱼绕水围着徐凤年飞舞。
“李老头,这江湖和你口中的江湖,有些不一样了啊,不过也不知道你和我吹得那些你的风流韵事是真是假,不过有句话倒是说得八九不离十”
“天不生你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
东越剑池历来厌恶崇古贬今,秉承后剑推前剑。所以东越剑池每一名弟子在走出剑池之前都会为自己铸造一把新剑,而之前所用旧剑都会沉于剑池。而剑池名字中的池,如同一轮弯月,长约百步,深则数丈。因沉剑众多的缘故,池水长年清冽彻骨,酷暑阴凉,严寒不冻。今日池水却如同爆沸。
“剑来!”
一柄柄长剑如蛟龙破水,自剑池中飞射而出,在徐凤年四周如游鱼翻飞。
旧剑以祭旧江湖。
徐凤年气机一震,剑如雨下。
剑光彻十方,剑气问青苍。
尘埃落定,徐凤年手持穆馨佩剑,剑尖所指,是生死不知的竺煌。
Copyright 2000-2023 by www.jiaoyu.yzbytv.com all rights reserved
邮箱 : 5 516 538 @qq.com